只一浅唱一名

眼底永不消逝的夏天。

【丸卷】殺死玫瑰

-我赠你一枝玫瑰,谨此奉上我一生的爱意。


【引】

喜欢玫瑰吗?

  

  少年闻言,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向男人,眼神里满是欣喜。

  

  若是喜欢,这支玫瑰,就送给你了。

  

  少年接过花枝,没在意茎上的刺划破了手指,在白皙的指节上留下伤痕。

  

  男人见他欢欣,俯首贴近他耳。

  

  知道什么时候的玫瑰最美吗?

  

  匕首插进心脏,血管被轻易破坏,殷红的血液染红了被单。

  

  在一切美丽终要消散之时,她才是最美的。

  

  花瓣被匕首轻易割断,碎片居留在少年心上。

  

  时间似乎停驻于此,残章断篇,才算永恒。


【正文】

   我听见她说,这座城早已腐败不堪,喧闹盛景之下,仅仅只剩一片荒芜。

  命运是否真的无法改变?

  她闭眼,没再应答。

  

  可我想把命运攥在手中。

  

  自姐姐被挑去侍奉城主,已经过了七年。

  卷儿醒来,在晨光里编好头发,挑上一件白色衬衣换上,水面映出的面容精致无比,眉眼间和姐姐还有几分相似,也可惜这一家的美人胚子。

  每年,城主都要从城中选取十来个貌美的少年来做贴身侍者,说是照顾内务,实际上是做什么,谁心里还没点数呢?

  可毕竟全城居民活在他的庇护下,在绝对的力量前,即使是舍弃家中子女,也显得不值一提。

  卷儿收拾好东西,带上姐姐留给自己的银制手链,只身前往选台。

  虽说被选上者,都有去无回,可城主却会给被选者的家属一笔丰厚的补偿,常常有人家把自己的孩子送来,指不定就让家里人从此衣食无忧了。

  卷儿缓缓迈步,踏上选台的台阶,台上已有众多面容姣好的少年,或是暗自神伤,或是神色平静,而卷儿则是镇定自若,向着走来的城主俯首问好,又挂上微笑安静等在一旁。

  城主经过时轻轻一瞥,便看见了这个相貌出众的少年,阳光下,一袭白衣的他似乎散发着光芒,似遗世独立,却不带一分疏离,像尘嚣中一枝独自盛放的白玫瑰。

  在人肩上轻轻一拍,便算是选定了,“很荣幸能侍奉大人。”白衣少年将右手放至心脏之上的位置,略微倾身做出臣服姿态。城主越发觉得少年合乎自己心意,对别的参选者也失了热情,竟是少见地随手点了几个人便回府了。

  许是新来乍到,几个被选者有些拘束,传闻城主喜怒无常,也有传闻说城主待人极好,可在命运降临之前,没人能预料到未来。

  卷儿被安置到一个单独的房间,家具摆设一应俱全,床头柜上的花瓶中,几支快要枯萎的玫瑰正挤在一起,伴着昏黄的烛光倒是有点诡异的美感。

  最开始的一个月,卷儿竟然是没再见到城主,他也没收到任何命令与任务,看上去只是一位被遗忘的宾客。但他心里明白,只是城主要先解决掉别的人,就像当初对待姐姐那样,等到那些人都被享用了,才会轮到自己。

  

  一个月后,城主果然是召见了卷儿。

  他深知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,也知道自己的命运走向。

  可那七年可不是让他白过的。

  从相依为命的姐姐离家数月再没归来的一刻,他早已把愤怒与仇恨刻进骨血。

  他说过,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
  

  端着烛台,走过悠长的走廊,推开那扇厚重的门,城主没在房里,想是要准备会,卷儿仍是着一身白衣。他放下烛台,拉开落地窗的纱帘----是玫瑰园,这个城镇的土壤并不适合玫瑰生长,但是这些花儿却生的极其娇艳,朵朵含着晨露。此时城主正拿着金丝剪刀站在玫瑰丛旁边,许是没想到卷儿这么快就来了,抬头看向他,见人正望着玫瑰丛失神便也没招呼,直接从边门进了房间。卷儿恍然回神,却又瞬间收敛了失神样貌,展现出低眉顺眼的乖巧姿态,“门口酒柜上第一排最里面的那瓶红酒,过会陪我喝一杯。”说完他转身进了浴室,不忘挥手示意卷儿进来服侍自己沐浴更衣。

  卷儿把酒开上倒好,拿上更换的衣服与浴巾便进去了,城主正闭眼靠在浴缸里,听见动静,仰头睁眼,“过来。”于是人听话地迈步靠近,城主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,“你的眼睛很漂亮,像溢着星海一样。”伸手抚上他脸颊,“我见过许多人的眼睛,特别是到了这儿来的,不是满含着失望绝望,就是倾心与爱慕。可是你,真的很独特。”

  “你怕吗?”卷儿闻言摇摇头,城主又望向他双眼,确实没起一点波澜。

  只无奈笑笑,让人给自己换上新衣。

  “以后不必叫城主了,叫我丸就好。”

  高脚杯里红酒剔透,丸递给卷儿一杯,看人喝下半杯后眼角略带红色,才乍觉得他身上终于染了几缕烟火气,愈发勾人。 

  白衣被红酒浸湿,透过解开扣子的领口可以看见红色液体滑过锁骨,心脏跳动的声响在此刻骤然加速。即使是这种时候,少年仍是显得很从容,任凭他在自己身上游走,但逐渐升高的体温却骗不了人。望着他平静的双眸,丸一瞬间觉得自己在亵渎神明。

  从分明的脊骨一路向下走,卷儿颤抖着,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,靠在丸的肩头。

  他并不热烈热情,也不抗拒,而是温和相迎,腰肢纤细,却在此刻成了他人温暖的避风港。

  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,几声低喘出卖了自己。

  丸倒是熟练,几下便把人探了个通透,却没发现卷儿眼角落下的一滴泪。 

  白皙皮肤上红痕显眼至极,原先的衣服想是没法再穿,丸从衣柜里挑出一件长袍给人裹上,见人已平静下来便准备找人来收拾房间。

  “丸大人,我曾经听说过一种玫瑰,生自大漠,却是纯白的。”

  丸神色微动,却没想他没有继续再说。

  “下一次,再继续给您讲。今天就先告退了。”

  卷儿成了第一个活着走出这个房间的被选者。

  他的一言一行,都好像是为丸设计好了一般。

  他知道丸独爱玫瑰,更爱枯萎殆尽的玫瑰,被烈火烧灼的玫瑰,被一刀斩碎的玫瑰。

  他以生于沙漠的纯白玫瑰做活下来的筹码,一步一步引人走向自己用七年时光设计好的陷阱。

  这个国度,不适合白玫瑰生长。

  土壤里面浸透太多无辜的鲜血,连玫瑰也无法保持纯净。

  却没想到,有人竟是动了真心。

  混混沌沌过了近半年,卷儿的故事也即将讲完。

  是时候了。

  匕首在背后发着光。

  开门时,卷儿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场景。

  丸捧着一束白玫瑰对他笑,他说,他爱他。

  故事里的玫瑰在此刻显得更加美丽,卷儿的眸子终于是起了波澜。

  但是匕首仍是插进了丸的心脏,白玫瑰的花瓣也沾染上鲜红。

  世界的黎明到来了。是吗?

  卷儿抹去脸上鲜血,没有再多看这具尸体。

  或许曾经给谁带来过白昼,又亲手将谁推入黑暗。

  -世界上最后的白玫瑰也被染上血与罪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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